电影敦刻尔克的叙事艺术(2)
影片中人物形象的设置简单,仅以汤米、艾利克斯、伪装的吉布斯几人为陆地士兵的代表,象征在海滩上等待救援的四十余万士兵; 空中只有三架战斗机执行防御、保卫的任务,以道森先生和儿子彼得、小男孩乔治来代表前来营救的英国普通居民[3]。片中没有对人物的家庭、 年龄等背景方面进行详细具体的说明,甚至由希里安·墨菲饰演的颤抖士兵的名字都没有提及。 片中始终不曾正面出现围剿的德国军队和士兵,将德军的存在抽象化、符号化为炸弹、枪声、鱼雷、时隐时现的空中战机,更没有对血腥、杀戮的战争场面的刻画,也没有士兵浴血奋战的场景。敌方势力的缺席状态,反而达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影片中的悬念也由此产生: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人物无时无刻不面临死亡的威胁。与绝大部分有声电影相比,《敦刻尔克》影片中人物的台词较少,电影依靠镜头和画面来讲故事[4]。 陆地士兵们除了在货船中发生争执时出现了几句对话, 此外很少有交流;全片中汤米只有在片尾朗读报纸时,才鲜有几句台词。 电影中人物间的对话主要发生在指挥官波顿和上校之间、道森先生和儿子等人之间,台词准确精炼、言简意赅。
电影拍摄得简约、 节制, 但细节之处仍独具匠心。 电影安排了两次官方的大型船舰与民间的小型船舶海上相遇的场景:第一次在第18 分钟,满载着撤退士兵们的官方归国船舰与道森先生赶赴敦刻尔克战场的个人小船,擦肩而过。大船上士兵们身穿救生衣、面无表情,体现出历尽劫难后的苦难和疲惫;道森先生驾驶的小船则形单影只, 与大船相比力量悬殊。 此时影片的配乐低沉,营造出沉重、恐怖的气氛,更加体现出敦刻尔克行动的不可完成性,暗示了等待救援的士兵生存的希望渺茫。 第二次船只相遇是在影片的第74 分钟, 以“新不列颠号”“奋进号”“希尔弗兰诺尔号”“月光石号”“含羞草号”等为名的众多民间小船, 在海上历经风浪后抵达敦刻尔克地区,陆地上的士兵们看到了希望。此时再次出现小船和大船相遇的场面, 大船上被解救的士兵们纷纷脱帽、挥手致意,并高呼“祖国万岁”,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 至此,电影达到了一个小的高潮,释放了电影前期制造的紧张情绪。
三、战争背景下的人性思考
影片虽然以“敦刻尔克大撤退”这一真实历史事件为背景,但是并没有对血腥、杀戮的战争场面的大规模呈现, 也没有塑造运筹帷幄的指挥将领或者浴血奋战的战斗英雄形象, 而是尽力营造真实可感的战争气氛,让战争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反映小人物在战争中最真实的状态, 将表现的焦点放在他们在这一特殊境遇下的个体生命体验。 通过他们的不同经历,彰显出极端环境中人性的复杂。
陆地上士兵的逃生过程, 集中表现出人性的残忍、自私、贪婪、脆弱。 战争犹如一支催化剂,激发了他们在求生本能的控制下,意识深处里“恶”的一面。被搭救的无名的颤抖的士兵是道森先生救助的第一人,片中真实再现了他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他打翻了乔治送来的茶水,害怕待在密闭的船舱中。情绪稍微稳定后,强烈阻止船只开往敦刻尔克,并与道森先生发生激烈的争执,误伤无辜的青年乔治。残酷的战争摧毁了这名士兵的心理防线, 他的行为充分表现了人性懦弱的一面。
影片尤其体现了个人在面临生死抉择时, 暴露出的个体缺陷, 特意设置了船舱中艾利克斯等人争吵的情节:汤米一行人藏身渔船中,企图依靠海水涨潮让船只漂进海里。但是船上载重较大,小船一时难以浮起来。此时,艾利克斯提出:需要有人下船。船外不远处德军正在进行射击训练,下船就意味着死亡。为逼迫他人放弃逃生的机会, 艾利克斯不惜指控曾经救过他们的吉布斯,是德国间谍。吉布斯承认自己是冒充的,原本是法国盟军,但是无济于事。 汤米为伙伴据理力争:“他救过我们”“他就是想活下去,跟我们一样”,反而遭到了艾利克斯的集体排挤。 艾利克斯等人甚至做出决定:下一个牺牲者是汤米,因为他不是一个团的战友。影片中还有另外一个情节:汤米在黑夜中落水挣扎时, 颤抖的士兵以船上太挤了为理由,拒绝他们上船、不愿意搭救自己的同胞。 在生死抉择的考验下,盟友关系、同胞之情荡然无存,求生的欲望彻底消灭了公平、 正义等价值准则的存在意义。 导演诺兰并没有在片中流露出对人物行为的贬低或批评的态度, 只专注于冷静客观地呈现出人物在极端环境中的各种表现。
文章来源:《抗日战争研究》 网址: http://www.krzzyj.cn/qikandaodu/2021/0610/55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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